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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你是谁。”
“不认得我了吗。”
“……不知道。”
“没关系。我是你的辩护律师,我姓樱井。”
樱井翔把自己的名片卡在会面室的玻璃隔挡上,坐在里面的太田光瞥了他一眼。
“我不需要。”
“你必须需要。”樱井在外面坐下,“你已经被正式起诉了,必须要有辩护律师。”
“我说不需要。”
“不需要也得需要。”
樱井拿出文件和手账,看着对面的太田。
“社会有之所以成为社会的规矩方圆。无论你成年与否,做过的事就要清楚明白负责到底。”
“你没资格在这里跟我说教。”
“教育你不是我的事,是法律的事。”
“那你还为我辩护什么。”
“我虽然是你的辩护律师,但我会按照你应该承担的法律责任进行我的工作,履行我的职责。”
“……”
“我说得简单一点,以免你听不明白——该法律教育你的,一点也不能少。在法律里不该由你负的责任,一分也不会多——我就是负责来弄清楚这些的。”
“……”
“听明白了的话现在就开始。”
“我要求我的心理医生在场。”
“……”樱井握笔盯着手账上的横线,没有抬眼。
“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绕不过去这一关。
樱井自然是知道的。
分手不要紧。分手在精英生活里更没什么要紧。在他们这种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难说在一起不是一种长期排遣压力的炮友关系里,就越发显得不值一提。
——那他们为什么会选了那么郑而重之的一套房子。
郑重到樱井在搬走的那天甚至想要对相叶说,不如把这套房子买下来吧,它真的很好。它厨房的操作空间特别舒服,卧室格局也特别合理;它书房里的光线角度极佳,又明亮又不至于过于日晒;它浴室里的空气流通良好,总是留存着一股干燥好闻的味道;它的金属调其实不冷而是能让人静下心来,它就连门把手按下去的手感都恰到好处……它像一个家,它给人归属感。
因为它这么好,才想把它留给你。
可这话当然不仅根本毫无立场可言,想想更不是因为这套房子本身。
在事务所窝了几天,樱井本来准备找几个工作日的白天,趁相叶不在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下搬走,没想到那天开门进屋,已经看到十几个纸箱整整齐齐摆在客厅里。
他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拣装箱。
单是贴着“书”的标签的,就有三五箱。书是最难收拾的了——折腾起来,太辛苦了——因为他这么说,所以特别替他把这些辛苦都省了吗。
就这样,把他进书房,进卧室,在书柜和衣柜里挑挑拿拿挖空一半,再仪式感地完成一次告别,这样的权力都直接剥夺了吗。
一时之间,樱井不知心里翻涌交汇的是被扫地出门的难堪还是被体贴关照的不舍。
他在那些纸箱前站了很久。
最后放下钥匙离开的时候,樱井想,他竟然好像也并没有想象得那么难过。
从会面室出来,樱井掏出手机。
解锁。到屏幕暗下去。再解锁。再到屏幕暗下去。
他需要联系相叶。
也没什么这么难的吧。难道分手了就还能此生不复相见。
在这场官司结束之前,他都不得不把自己的专业进行到底。
拨出相叶的号码。
响铃很久,无人接听。
也是,应该还是工作时间。
樱井只有编了约时间一起和太田光会面的信息发过去。按下发送的时候,他有一瞬错觉自己还是像以前一样,发出的是什么回不回家吃饭今天会不会晚点之类的家居内容。
嘛,也正常,是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的。
突然恢复单身的生活。
他不想回家。
他新搬的公寓里,十几个纸箱还堆在那里,除了找到“西装”的标签把必须要穿的衣服拿出来,其他箱子连胶带都没有拆开。
他不做饭,也还全无精力对付一系列的整理。
随便吃过一碗荞麦面当晚餐之后,樱井走进了很久没去过的那间酒吧。
几杯普通威士忌,喝得沉闷平静。
“樱井律师?”
有人走到身边。
樱井转过脸。
“永作女士,这么巧。”
“好久不见你来了。”永作笑道:“一个人?”
“啊,一个人。”樱井赶紧伸手示意请坐。
“最近很忙吧?”永作在旁边坐下。
“也就还是那样吧。”
“听说樱井律师最近接了那个闹得沸反盈天的未成年纵火案,应该有点不可开交吧。”
“您也知道了。”
“影响那么大,每一点进程都备受关注啊。”
“我猜这次的炎上一定又都是,所谓律师果然就是无良,什么垃圾只要给钱也照样有人为他辩护。”樱井拎着杯子笑道。
“樱井律师有点悲观啊。”永作也笑。
“这个也不是悲观。”樱井说:“因为这些看法对我毫无影响,反过来说,要是把我们都塑造成正义斗士,倒是更为难。”
“至少我知道,樱井律师的金字招牌,是为谁辩护得来的。”
“哦?”樱井歪过头,“为谁?”
“为法律。”
“……谢谢。”樱井笑着举杯。
“樱井律师有信心吗。”
“嗯。这个案子的构成有点复杂,所以我不知该怎么表述。无论如何,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
“这么保守的说法,有些不像樱井律师了呢。”
“……有吗。”
“开庭的话,我会争取去旁听的。”
“那就希望到时我不至于太狼狈就好。”
“那么,我就差不多了。”永作放下杯子起身,“樱井律师也恰到好处就好,毕竟一个人要是喝太醉可没人送你回家啊。”
樱井那时可能确实有一点闷酒后劲儿,脱口而出的话不太受到大脑控制。
“我想问您个问题。”
“什么问题?”
“您今天怎么一句都没有问起……相叶医生?”
“虽然有点失礼……那是因为我知道,没有必要问了。”
“……您知道?”
“虽说各方面都已经足够明显的了,不过……樱井律师今天身上什么别的味道都没有了,只有烟味而已。”
味道?
“什么味道……”
樱井回到新搬的公寓时,身体里的酒精还没有散尽,醉意让他有些反应错位,门把手按了好几次才终于把门推开。
屋里扑面而来一股尘土腥味。是那种完全没有人气也还没有经过任何收拾整理的空房间的味道。有些呛人。
行吧。
樱井其实是明白的。
人家没好意思直说,原来那些在恋爱热浪里神清气爽用心收拾自己的清新气息,已经变成了如今什么心思也没有什么也顾不上精心打理还烟酒不断的单身汉气味。
真是让人无所适从的空间。
走进客厅,按开灯,边解领带边扫一眼堆在那里的纸箱。
再这样把这些箱子堆下去的话,自己身上是不是就该快要有加龄臭了。
至少要从把所有箱子都拆开开始吧。
反正酒劲儿没散尽就这样睡下去明天起来也难免要不清爽,最近也没有容得任何不舒服的余地,不如收拾一阵子把酒精都挥发出去。
本着这样的想法,樱井把堆在最上面那个贴着“易碎轻放”标签的箱子抱下来,拆开了胶带。
里面竟然还是一个封好胶带的纸箱。
樱井怀疑自己真是喝多了,再伸手去扯里面箱子上的胶带。
翻开。
要不是前后离复活节都应该还远,他甚至会借着酒意猜想这是谁寄来的一箱复活节彩蛋。
大大小小用泡泡纸包裹起来的圆球,满满当当塞了一箱子。
樱井的反应依然迟缓。
不是自己收拾的东西,他一时竟然反应不过来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脱掉上衣在箱子边坐下,掏出一个包得厚叠叠的球。
东西拿在手上的瞬间他其实已经明白了。
撕开透明胶带,剥开层层叠叠的泡泡纸。
露出里面的玻璃弧面,和纷纷扬扬飘落的碎光。
这满满一箱子全都是——他的雪花球。
当初搬到一起,他把这些雪花球一个个拿出来摆在电视旁边的时候,相叶曾经吐槽过“也没个高低错落吗就这么摊一堆”,他也不予置评只管笑着摆自己的。
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不断随手带回越放越多,眼看着电视旁边都要摆不下了。相叶某天夜里躺在他腿上看电视的时候还嘟囔过一句“你那些雪花球再挤就要爆炸了,买个展示架正经摆一摆吧”。
每一个曾经置于幸福空气中的琉璃世界。
洋洋洒洒,细细碎碎。
当时映出的每一个画面有多温热,如今贴在掌纹里的球面就有多冰手。
只拆了一个,已经进行不下去。
樱井这时候才意识到,他们的生活原本已经融合相嵌到了什么地步。他最喜欢最私人最体己的东西,就这样,从融入一个新机体里到硬生生再被剔了出来。
所有关于他和相叶雅纪已经分开的实感,这一刻才定向爆破一般,轰然坍塌,烟尘原地腾起,直弥漫到遮天蔽日。
胳膊架在纸箱边,他捂住了脸。
to be continued
雪花球的融入与剔除真是字字扎针,又虐又爽
以及差点卖房子的樱井(大雾)
他如此妥帖的对待这些琉璃世界,层叠包裹,当然是一样的珍惜你啊5555捂脸的这位先生你想到了吗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