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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棒棒糖】
三郎走进放映厅的时候已经稍稍过了开场时间。
因为他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专门打算了来看电影的。只是经过这里时看到之前那部并不适合情侣的爱情电影竟然还在上映,明明早该过了下映时间才对。想着还有如此执着的电影院,是什么人在偏爱着这种毫不讨喜的故事,想着想着就去买了票。
找影厅的时候有些匆忙,只感觉到整个电影院人都很多,到处都是粉红色,空气里全是甜香的爆米花味。
探身钻进已经熄灯的放映厅,三郎意外地发现厅里很空,人坐得很少,和外面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对比。
虽然如此,他还是就近找到一个最边上的位置座了下来。一向如此,只要他到的时间比较晚,或者哪怕只是他进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得比较多,他都会找一个最边角的位置坐,以免影响其他人。
坐下的时候三郎虽然是知道隔一个座位的位子上有人,但真正坐下之后,才察觉到了那是谁的磁场。
不是吧。
这也行?
三郎当下关节发僵,不知当走当留。
或许他还是可以尽可能地在座位里缩起来,把自己的存在感全部藏起来,就如同在他们的上下铺隐身一样……正月里留宿老家的那个夜里,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三郎已经不想追究了。他把自己藏得过深过沉,烫热的气息让意识迷离,都不知道二郎是几时离开——又或者是根本从未来过。翌晨起来问一郎五郎,都说没见过二郎回来。三郎也就释然,应该确实只是自己做的梦。
自那之后,还没见过二郎。
没关系,这一片漆黑,谁能看得见谁。
屏幕上禁断关系的男女主角久别之后终于重逢时,三郎抱着膝盖蜷成一团正看得入神,隔着一个位置的人忽然移动到了隔壁的座位,肩膀几乎是蹭着三郎的脸坐下来的。
三郎吓了一跳,往旁边一闪。
“这么巧。”二郎用极轻的气声说。
是啊,真是活见鬼。三郎侧身压低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电影啊。”二郎盯着大屏幕。
“这部你不是看过了吗。”
“那你不也是吗。”
“我……”
“别说了,打扰别人。”
三郎还待说些什么,二郎已经从旁塞过个什么东西到他怀里。
大屏幕上的主角吻在一处。
借着那个吻的光线,三郎看清了二郎塞给他的是什么。
一支棒棒糖。
“别说话,吃糖。”
二郎依然盯着大屏幕。
电影散场的时候,三郎不再像以往那样坐到字幕完全走完,而是刚一亮灯就已经起身往外走。
二郎在后面跟出来。
“别跟着我。”三郎不回头。
“不是跟着你,就这一条路啊。”二郎说。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三郎抬手,晃着一直攥在手里的棒棒糖,“一天到晚神出鬼没,到底想干嘛?”
“糖怎么还没吃,又要攥化了。”二郎看着他。
“你,你没事会买这粉红心型的棒棒糖?”三郎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不是你女朋友买的?”
“这是我买的。”二郎正色,“刚刚在那边买咖啡时,人家跟我说这是情人节限定糖果,问我要不要搭配咖啡一起。”
“……”三郎才看到二郎手上拎的咖啡纸杯。是同一家。圣诞节限定糖果的那一家。“情人节?……”
他这才意识到,整个电影院到处都闪烁的粉红光线是怎么回事,并不适合情侣观看的爱情片又为什么会乏人问津。自己是孤家寡人,心就活在这样的节日之外。
“情人节,情人节你女朋友呢?”三郎看着二郎问。
“你很想见到她吗?”二郎苦笑。
三郎想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但他不知该怎么表达。
“分了。”二郎浅淡地说。
三郎看他一眼,“这才多久,又分?女朋友不要换得那么勤,你就没有一段感情能谈得长久吗。”话出了口已经后悔,首先这不关他的事,再来他又怎么把人家有过多少女朋友摸得这么清楚。
“她说她很讨厌这部电影。”二郎说。
“……就怎样了,那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但我知道你喜欢。”
“我——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
二郎想说,我知道。
就如同我知道,你在背后攥着那支棒棒糖,想要给我。
“二郎,来,这糖给你,你去带弟弟玩一会儿。对了,这孩子叫人总是直呼其名的,你好好教教他,要懂礼貌,好吗。”
“好,但这糖我不要。”
“为什么?”
“留给三……弟弟吧,他爱吃甜的。”
“这部电影果然很讨厌,你弟弟没说错。”
“他并没说讨厌这部电影。”
“反正他就是那个意思。”
“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为什么要跟我争这个?”
“因为他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别随便提我弟。”
别随便提三郎。
全世界最重要的三郎。
我的弟弟。
三郎,糖要化了。
【二郎】
三郎那天本来并没有去那家店吃饭的打算。只是经过店门口的时候,正听到自己肚子饿得直叫。虽说看到门口排起了长队,还是走到了队尾——排队也是享受美食的一部分——这算是他自己的个人哲学吧。
走过来派整理券的店员刚刚伸手准备把整理券递给三郎,却在看到他脸的同时缩回了手。
“您——”店员端详一下三郎的脸,朝他伸手示意,“您跟我来。”
三郎指了指自己,一脸问号。
“对,您跟我来。”
三郎不明白所以,跟着店员从队尾一路走过队伍长龙,进了店门。店员在前指引,将三郎领到了一张小桌前。桌边的两个座位空着一个,店员朝三郎伸手,“您请。”
三郎正一头雾水,已经坐在桌边的客人抬起了头。
一个对视。
“三郎?”
“哥……”
刚夹起一筷子面条的二郎还在一脸惊讶,店员已经鞠个躬转身离开,“二位慢用。”
“你怎么……”二郎看一眼已经走开的店员再看看三郎,“你知道我在里面?”
“我不知道?”三郎有些无所适从,“你知道我在外面排队?”
“我怎么可能……”情人节偶遇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上哪去知道你的行踪。二郎放下筷子,抬手拍拍站在狭窄过道上的三郎,“你先坐下。”
三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他就是来吃饭的,对面坐的谁,有什么要紧。
“人家可能以为你是和我一起的。”二郎抿抿嘴,抓起手边的纸巾擦擦嘴,像是生怕有什么失礼之处。“你吃点什么?”
“……”三郎想说是怎么看出我们是一起的,但又觉得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于是看一眼二郎的碗,“一样就好。”
一样的拉面。
二郎轻车熟路地替三郎点完,似乎还是觉得很意外,看着三郎说:“你居然会来这里。”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三郎觉得这话很怪,这家拉面店一直就在回老家的必经之路上,谁来有什么出奇。
“因为,你小时候明明……”二郎话到一半,似乎觉得也很无所谓,摆摆手没再说下去。
“我小时候怎么了?”三郎有些不大自在,“话说回来,这么多人,你为什么能自己坐一张桌子?”
“因为我是老熟客,这是给我的一点特别优待。”
“这样也可以?”
“也不止……不过不重要,吃饭吧。”
一样的拉面端上桌,二郎把自己的碗推一推让开位置。
“这么大份的吗?”三郎看着碗里堆上尖的叉烧肉,“你那是已经吃了一半?”
“啊,可不是吗。”二郎笑了笑。
“你是怎么……”三郎想说,你是怎么这么个吃法还把身材保持得这么好的。
“没关系,你要是觉得腻吃不了把叉烧给我。”二郎说。
“那倒不用。”我们之间有这么亲昵吗,什么时候饭菜可以互相夹来夹去过。三郎默默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二郎也就不再说话,默默地继续吃自己剩下的半碗面。
吸面的声音,喝汤的声音,抽鼻子的声音,占据了原本应该有话要说欲言又止的空间。
已经吃了一半的份,自然要比三郎早吃完一半的时间。
瞟一眼二郎完食的空碗,三郎抬眼,“你吃完先走吧,不用等我。”
“唔?”二郎喝一口水,“我不急啊。”
“你不急外面还在排队的人急,吃完了就别在这里占着座位了。”三郎朝他摆摆手,“别给别人添麻烦。”
二郎无话可说,只有起身。
“那你慢慢吃。”按一下三郎的肩,二郎往外走出去。
三郎嘴里塞满了叉烧,他知道自己并非没有这个饭量,而是其他什么原因,让他感到难以下咽。
新的客人被带到对面坐下,他低头默默吃空自己的碗,起身结账时被告知自己的单已经结了。
“谁?”脱口而出时他心知这是废话,还能有谁。
“是您哥哥。”店员答。
“他说的?”三郎问。
“不是,二郎先生没说。”那个把他从队尾引进来的店员朝他微笑,“我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您和二郎先生是双胞胎。”
居然有人能看出来。三郎一直以为,他们并没有那么像。
“二郎……”听店员叫得这样近,倒比他叫得更自然,三郎无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
“我们刚知道时也很惊讶。”店员跟着说:“那么多年的熟客原来名字也叫二郎,对我们来说真是非常特别的客人了。”
二郎?
三郎再看一眼店名。
他怎么能无意识到这种地步。
这算是一种本能保护的钝感吗?
——二郎拉面。
“不要我不要从那里走!不要——”三郎在母亲的怀里挣扎着。
“三郎怎么了?为什么不能从那条路走?”母亲轻拍他的后背。
“那里,那里有个可怕的地方。”三郎哭得伤心,撕心裂肺似的。
“什么地方呀?”
“二,二郎……”三郎哭得抽抽噎噎。
“二郎?”母亲看一眼跟在自己身边走着的二郎,“二郎怎么了,欺负你了吗?”
“不是,二郎——哇!”三郎难过得说不清话,嚎啕大哭。
“怎么回事?”母亲拍着三郎的背,低头看二郎,“三郎这是怎么了?”
二郎紧抿着嘴不出声。
他想他大概是知道的,三郎究竟怎么了。
可是他不想说。
永远都不想。
站在店门口再看一眼那个醒目的“二郎”,三郎的记忆依稀复苏。
关于他“小时候明明”发生过些什么,怎么会从不来这家店。
“二……二郎。”
“叫我吗?说了多少次,要叫我哥。”
二郎看一眼本来跟在自己身后的三郎,看到三郎正仰起脸伸手指着店边店面的招牌,嗑嗑绊绊地比划着。
“干嘛呢?”二郎走过去跟着抬头。
“是,二郎。”三郎比着汉字的笔划。
还没上小学的他们都还不大认识汉字。
三郎却居然能念出招牌上的字了。
因为是自己的名字,二郎还是能认得很清楚的。刚想要夸三郎好厉害,从店里走出几个客人,互相感叹着这里的拉面名不虚传。“不愧是二郎的肉,那个量……”这样的话飘过两个孩子的耳边。
二郎不以为意,牵起三郎准备继续走,却被三郎用力一甩手。
“怎么了?”二郎不解。
“……”三郎扁着嘴,脸涨得发红。
“干嘛不走?”
“不要从这里走。”
“为什么?”
“二郎……不要!”
二郎越问,三郎越委屈,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似的泪忍了满眼眶。
“你哭什么啊?”二郎有点慌。
“不!”三郎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喂别乱跑啊,小心车……”
三郎想起来了。
为什么自己会选择性遗忘和忽略。
他的童年阴影。
二郎的肉——不,不要吃掉二郎。
三郎失笑。
那以后他就拒绝再走这条路,经过这家店时也会绕着走。小时候的自己真是傻得够可以的。
关乎二郎。
只要是二郎。
谁敢碰他的二郎。
“结账,一起算。”指一指三郎的背影,二郎递出整钞,“让后面的客人过去坐吧,不用特别空位。”
“不用吗?”
“不用。”
不用。他不喜欢和我扯上过多关系。别让他知道是因为我的名字才有的特别待遇。
二郎不想说。
这辈子都不想说。
三郎讨厌我。
讨厌到连名字都不想看到。